李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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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四光

一、人物簡介

李四光(1889.10.26-1971.4.29),蒙古族,字仲拱,原名李仲揆,湖北黃岡(gang) 人,地質學家、教育家、音樂(le) 家和社會(hui) 活動家,中國地質力學創立者,新中國成立後第一批傑出科學家,中國現代地球科學和地質工作主要領導人和奠基人。

二、生平及貢獻

1889年(清光緒十五年)10月26日 李四光出生於(yu) 湖北省黃州府黃岡(gang) 縣,取名“李仲揆”。

1902年(清光緒二十八年),自幼就讀於(yu) 其父李卓侯執教的私塾的李仲揆告別父母,獨自一人來到武昌報考高等小學堂,並改名為(wei) 李四光。

1904年(清光緒三十年)5月,李四光官費赴日本留學,入東(dong) 京宏文學院普通科學習(xi) ;

1905年(清光緒三十一年) 宣誓加入同盟會(hui) 。

1907年(清光緒三十三年),入大阪高等工業(ye) 學校船用機關(guan) 科,學習(xi) 造船機械

1910年 李四光畢業(ye) 於(yu) 日本大阪高等工業(ye) 學校;

1911年 出任湖北軍(jun) 政府實業(ye) 部長;

1928年 任中央研究院地質研究所所長;

1948年 當選為(wei) 中央研究院院士;

1950年 任中國科學院副院長;

1951年 當選世界科學工作者協會(hui) 執行委員會(hui) 副主席;

1952年 任中華人民共和國地質部部長;

1955年 當選中國科學院學部委員(院士);

1958年 任中國科協主席;

1969年 當選中國共產(chan) 黨(dang) 第九屆中央委員會(hui) 委員;

1970年 任國務院科教組組長;

2009年 當選為(wei) 100位新中國成立以來感動中國人物。

李四光的主要貢獻:

 1.創立地質力學,建立“地質力學”和“構造體(ti) 係”;

 2.深入研究蜓科化石及其地層分層,提出中國東(dong) 部存在第四紀冰川;

3.提出新華夏構造體(ti) 係三個(ge) 沉降帶有廣闊找油遠景理論,開創活動構造研究與(yu) 地應力觀測相結合預報地震途徑;

4.發現大慶油田,摘掉中國貧油帽子,為(wei) 中國石油工業(ye) 發展做出了卓越貢獻。

三、軼事

靈機一動成“四光”

李四光本名李仲揆,李四光這個(ge) 名字,是後來李仲揆去上學時候,需要填寫(xie) 報名單,李仲揆誤將姓名欄當成年齡欄,隨手就寫(xie) 了個(ge) “十四”,這是他當時的真實年齡。可是,他馬上便發覺填錯了欄目,這下可怎麽(me) 辦呢?聰明的李四光就在“十”字上加了幾筆改成“李”字,可“李四”這個(ge) 名字實在不好聽,正在為(wei) 難的時候,李四光抬頭看見堂中上方掛著一塊大匾,上寫(xie) “光被四表”,他靈機一動,在“李四”後麵又加上了一個(ge) “光”字。從(cong) 此,李仲揆就有了一個(ge) 響亮的名號,叫作“李四光”。

童年生活艱辛路

李四光童年時候,家庭生活十分艱辛。一家數口僅(jin) 靠父親(qin) 辦私塾收繳學生的一點學費來勉強維持,如果遇上災荒年,私塾學生少了,就有斷糧斷炊的危險,不得已時也隻好從(cong) 當地的地主家裏租借。因此李四光的母親(qin) 也經常紡線織布,換些零用錢。而李四光的父親(qin) ,為(wei) 人耿直,愛打抱不平,有一次因與(yu) 黃岡(gang) 的革命黨(dang) 人有衝(chong) 突被迫逃離家鄉(xiang) ,去南京躲了一年多,家庭生活就更加的艱難。以至於(yu) 在李四光50多歲時候,還不時想起幼年的苦難,為(wei) 自己父母所忍受的種種苦楚而痛心。正是在這個(ge) 家庭的影響下,李四光從(cong) 小就養(yang) 成勤勞的習(xi) 慣,他常常幫著媽媽打柴、舂米、推磨、掃地、提水、放羊、割草等,幾乎樣樣事情都能幹。

勤奮刻苦初識石

5歲的時候,李四光隨一位陳姓先生接受啟蒙教育,6歲轉到父親(qin) 的私塾裏,隨父親(qin) 念書(shu) 。李四光學習(xi) 的時候,刻苦認真,勤奮用功。每天從(cong) 早到晚,朗讀、背誦、練字,作文忙個(ge) 不停。他不貪玩,老師不在的時候,依然能獨自學習(xi) ,而不像別的孩子一樣,爬桌子,踩凳子,鬧翻了天。李四光從(cong) 小就喜歡動腦筋,問問題。有一次,他和小朋友一起捉迷藏的時候,看到村頭的一塊特別大的石頭,他就曾產(chan) 生過這樣的疑問:這石頭是怎麽(me) 來的呢?為(wei) 什麽(me) 周圍沒有這種石頭呢?也許是個(ge) 偶然的巧合,他後來果真成為(wei) 著名的地質學家,還科學地回答過他孩童時的疑問。

兒(er) 時良言勸小偷

李四光富有同情心,對左右鄰裏的窮苦人有很深的感情。有一次,天氣很冷,一個(ge) 小偷摸進私塾裏把同學蓋在被子上的棉衣偷走了,被同學當場捉住後,你一拳我一腳地狠揍了一頓,最後還被吊了起來。但是隻有李四光沒有動手,他隻是悄聲不響地拿來一條板凳,墊在小偷腳下,勸誡他說以後不要再做壞事了,不然挨這麽(me) 多打,可怎麽(me) 受得了呢?

艱難刻苦求學路

艱難刻苦求學路 

1902年,湖北省開始興(xing) 建大、中、小各種學堂,少年有誌者,都願意來武昌上學 。消息傳(chuan) 到黃岡(gang) 後,李四光也向父母提出了上學的要求 。父親(qin) 很支持他,從(cong) 鄉(xiang) 親(qin) 手裏借來路費;母親(qin) 也支持他,特地將自己出嫁時的嫁衣給李四光製成了一件棉袍子。李四光告別父母,第一次遠離家鄉(xiang) ,前往省城武漢求學。

1902 年冬,李四光進入武昌第二高等小學堂讀書(shu) ,由於(yu) 該學校是寄宿製,全部食宿均由學堂供給,李四光全家都很高興(xing) 。在這裏,李四光學習(xi) 非常用功,他如饑似渴地吸取各種知識,學習(xi) 成績一直名列前茅。但由於(yu) 沒有人幫助疏通關(guan) 係,直到1904年7月,他才被破格選派去日本官費留學。李四光回黃岡(gang) 向父親(qin) 辭行,隨即乘船去日本。但官費有限,他隻好買(mai) 了統艙票,以便節約開支留作它用。第一次去這麽(me) 遠的地方學習(xi) ,李四光心情無比激動,特別是當船駛出上海吳淞口,眺望大海,波濤洶湧,茫茫無際。小小少年,心曠神怡,站在甲板上,久久不願回艙。他的思緒隨著海風海浪飄得很遠,很遠。

經過漫長的旅行,輪船終於(yu) 抵達日本的橫濱港,後又乘汽車來到東(dong) 京,但不巧的是,臨(lin) 行前,親(qin) 友餞行,李四光多吃了些甲魚之類的葷腥,在海上又著了點涼,所以一到東(dong) 京便腹瀉不止,醫院診治為(wei) 痢疾,並對他進行隔離治療,隻得借錢治病。這次患病對他影響很大。當大夫勸他平時多吃素少吃葷時,他永遠記住了這個(ge) 勸告,幾乎一生飲食清淡,至多吃點魚、蛋什麽(me) 的。所以,有的朋友和他開玩笑說,李四光隻是吃一些不會(hui) 叫的東(dong) 西。

在日本,李四光首先進入東(dong) 京弘文學院學習(xi) ,主要學習(xi) 日本國的語言和初等數理化。1907年7月畢業(ye) 之後,李四光又考入大阪高等工業(ye) 學校。據說,這個(ge) 學校每年僅(jin) 能吸收中國留學生10名左右,而報考者竟達千餘(yu) 人,李四光能夠考中,是極其不容易的。

在學校,李四光學習(xi) 刻苦,生活依舊清貧。每月收到的官費用於(yu) 必須的開支後,已所剩無幾。為(wei) 了省錢,他常常把生米放進暖水瓶中,加上開水,浸泡一夜,第二天,湊著鹹菜一起吃下去。除了學習(xi) 、生活,李四光更關(guan) 心祖國的命運。他常步入留學生會(hui) 館,聽演講,聽報告,結識了許多民主革命家。他剪掉自己的辮子表示站在革命一邊,擁護革命。1905年7月,李四光終於(yu) 在東(dong) 京見到了他敬仰的偉(wei) 大的民主革命先行者孫中山先生,並參加了孫中山領導的革命組織——“中國同盟會(hui) ”的成立大會(hui) 和宣誓儀(yi) 式。孫中山曾親(qin) 切地摸著李四光的頭說,你小小年紀就參加革命,很好,一定要“努力向學,蔚為(wei) 國用”。當時,李四光年僅(jin) 16歲。

1910年7月,李四光從(cong) 日本大阪高等工業(ye) 學校畢業(ye) ,結束了7年留學日本的生活,和同學們(men) 一起返回祖國。不久,他被派到武昌縣花林湖北中等工業(ye) 學堂任教。從(cong) 學生到教師,李四光感受十分新鮮,但更多的是一種責任,因此他對學生的要求是非常嚴(yan) 格的。

1911年10月10日晚,武昌起義(yi) 爆發。當時,李四光正在北京參加留學畢業(ye) 生的全國統一考試。他聽到消息後,異常興(xing) 奮,立即收拾行裝南下。回到武昌不久,李四光便被委任為(wei) 湖北軍(jun) 政府理財部參議。後來,又改任湖北軍(jun) 政府實業(ye) 部部長等職。然而,革命的發展並不是像他想象的一樣。不久,袁世凱上台,打擊和排擠革命黨(dang) 人。李四光發展實業(ye) 、造福人民、建設新湖北的宏偉(wei) 計劃已成幻想,他內(nei) 心鬱悶,陷入彷徨之中。於(yu) 是,李四光產(chan) 生了再去讀幾年書(shu) ,走科學救國的道路的想法。1913年7 月,李四光由官派出國,赴英國伯明翰大學繼續深造,年輕的李四光如願以償(chang) 。當時,和李四光一起留學的有4個(ge) 人,政府發放的路費全是條。李四光告訴同伴:“你們(men) 慢慢收拾行李,我去行兌(dui) 換錢幣。”當李四光來到銀行的時候,一身破舊的衣服引起了銀行職員的懷疑,非但沒有換回錢幣,還被懷疑偷別人的金條而被抓了起來,任他如何解釋也沒有結果,連餓帶凍,第二天才被同伴救回。盡管如此,青年李四光還心係父親(qin) 兄長,將自己旅費的一部分省下來交給他們(men) , 以供弟妹們(men) 上學之用,這是何等令人感動的情懷啊!李四光試圖用所有的努力來報答14年鄉(xiang) 村生活中父老鄉(xiang) 親(qin) 給予他的關(guan) 懷與(yu) 厚愛,就像他後來將自己的一生獻給祖國一樣,鞠躬盡瘁而又無怨無悔!

長途跋涉,遠渡重洋,李四光第二次離開祖國,終於(yu) 抵達倫(lun) 敦。這裏是資本主義(yi) 的故鄉(xiang) ,是近代產(chan) 業(ye) 革命的發源地。如今早已車水馬龍,五光十色,大廈林立。但在李四光的眼裏,這一切無異於(yu) 過眼雲(yun) 煙,他心裏更渴求的是知識和科學。經過慎重的選擇,李四光決(jue) 定進入在采礦方麵較為(wei) 著名的伯明翰大學。於(yu) 是他匆忙離開了倫(lun) 敦,來到了英國西部重鎮伯明翰城,在學校附近的一所公寓住了下來。李四光是一位不知疲倦的學生,即使休息時間,也下放鬆學習(xi) 。即使偶爾在假日走進公園,看看名勝古跡,身邊也總是少不了一疊報紙雜誌,或是一卷厚厚的書(shu) 籍。在林陰裏,在流水旁,他一坐下來就抄抄寫(xie) 寫(xie) ,或是思考一連串的問題。但平靜的學習(xi) 生活沒有持續多久,1914年8月4日,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了。以英、法、俄為(wei) 一方的協約國和以德、意、奧為(wei) 一方的同盟國,為(wei) 重新瓜分世界,爭(zheng) 奪殖民地,展開了生死大戰。一時間,生活物資日益短缺,物價(jia) 開始上漲,生活極度困難,許多留學生無法忍受,紛紛離開英國。但李四光硬是憑著頑強的毅力和從(cong) 小養(yang) 成的堅忍精神,節衣縮食,克服了種種困難,把學習(xi) 堅持了下來。他常常利用假期,跑到礦山做臨(lin) 時工,賺錢維持生活,繼續完成學業(ye) 。在這樣艱難的時候,他樂(le) 觀曠達,勞逸結合,利用業(ye) 餘(yu) 時間學會(hui) 了拉小提琴,並成了為(wei) 終生的愛好。

功夫不負有心人,1918年5月,李四光用英文寫(xie) 成了一篇長達387頁的論文——《中國之地質》,並提交伯明翰大學地質係。6月,他通過了論文答辯。由於(yu) 這篇論文的提出,李四光被伯明翰大學授予自然科學碩士學位。不久,李四光接到了北京大學校長蔡元培先生發來的聘書(shu) ,請他回國擔任北京大學地質係教授。6年多的英國留學生活就要結束了,盡管國內(nei) 依然是軍(jun) 閥混戰,你爭(zheng) 我奪,李四光還是接受了邀請,帶著為(wei) 真理奮鬥的治學精神,帶著報效祖國的滿腔熱血,1920年5月,李四光結束了漫長的求學之路,回到北京。此時,他已經31歲,在這三十年裏,除了幼兒(er) 時期和暫短的工作以外,他幾乎都在不停的學習(xi) 中,東(dong) 奔西走,上下求索。如今,對李四光來說,該是他向祖國貢獻知識和學問的時候了!新的生活就要開始了!

一絲(si) 不苟傳(chuan) 身教

一絲(si) 不苟傳(chuan) 身教 

李四光到地質係後,主要講授岩石學和高等岩石學兩(liang) 門課程。他備課認真,一絲(si) 不苟,對學生的要求很嚴(yan) 格,特別注意基礎知識和基本功的訓練。從(cong) 岩石的肉眼識別, 到顯微鏡下的鑒定以及進行全麵的化學分析,他都要求學生能夠掌握。他考試的方法不同於(yu) 其他老師的方法,除了要進行理論問答以外,還發給學生幾塊岩石的標本,要求他們(men) 寫(xie) 出標本的名稱、礦物成分、生成條件、與(yu) 礦產(chan) 的關(guan) 係等等。他還極其重視書(shu) 本以外的知識,經常帶學生赴野外考察,邊看邊講,邊講邊看,要求同學們(men) 大量采集標本,回來後,歸類整理,陳列在實驗室供教學研究之用。

手拿鐵錘抱不平

 

手拿鐵錘抱不平 

在長期的國外留學生活中,李四光親(qin) 身感受到中國人受盡歧視的恥辱,從(cong) 而產(chan) 生了強烈的民族自尊心。他曾說:“我們(men) 不能不承認人家的文化程度比我們(men) 高,藝術比我們(men) 精。人家的地方已經開辟到十分田地,我們(men) 的一塊沃土,還在那裏荒著。請他們(men) 來做好了,再拱手奉還給我們(men) ,世界上恐怕沒有那麽(me) 一回事。所以,我們(men) 一線的生機,還是在我們(men) 的民族,大家打起精神,舉(ju) 起鋤頭向前挖去。”所以,李四光上課的時候,除了科學上的一些專(zhuan) 有名詞以外,他始終堅持用中文講解。有一次,上課的時候,一個(ge) 學生叫他“Mr.李”,叫了幾聲,他就問那個(ge) 學生叫誰?那個(ge) 學生說:“叫你。”李四光說:“你可以稱我老李、小李或阿貓、阿狗什麽(me) 的,但是我不準你叫我‘Mr.李’。”有一次,李四光帶了七八個(ge) 學生到宜昌做野外考察,在街上看見一個(ge) 美國人坐人力車不給車錢,還要拿起手杖打拉車人。李四光看到後,氣憤極了,就跑到美國人麵前一定要他付車錢,並且不準打人。那個(ge) 美國人開始愣了一下,後來一看是一個(ge) 穿破西服的中國人,竟蠻不講理地冷笑一下,準備一走了之。李四光和七八個(ge) 學生那起地質錘把他攔住了。那個(ge) 美國人一看事情不妙,隻得乖乖地給了車錢,灰溜溜地走了,路上的行人都為(wei) 此感到揚眉吐氣。

驚心動魄回國旅

驚心動魄回國旅 

1947年6月6日,中國地質學會(hui) 理事會(hui) 在南京決(jue) 定,讓李四光代表中國參加1948年8月在英國首都倫(lun) 敦召開的第18屆國際地質學會(hui) 。李四光感到這是個(ge) 離開烏(wu) 煙瘴氣國統區的好機會(hui) ,他極其珍視這個(ge) 機會(hui) ,用了大約一年的時間準備論文,反複修改,力爭(zheng) 代表中國發表高質量的學術論文,這也是李四光的一貫學風。1948年2月,李四光從(cong) 上海啟程,幾經輾轉,直到4月初,才在香港搭上一艘挪威貨輪。大海裏的航行是異常艱辛的。對一個(ge) 年近花甲的老人來說,已不再充滿神奇。麵對滾滾波濤,海風呼嘯,李四光心中思念自己的祖國,祖國正像一艘火海裏的航船,中國人民正在忍受戰爭(zheng) 的煎熬。

經過大約兩(liang) 個(ge) 多月的艱難航程, 貨船終於(yu) 抵達法國南岸的大港馬賽。上岸後,他改乘火車經法國首都巴黎,再橫渡英吉利海峽,抵達英國倫(lun) 敦。碼頭上,可愛的女兒(er) 正站在那裏迎接他,李四光的女兒(er) 李熙芝當時正在英國劍橋大學讀書(shu) ,她早早地等候在多佛爾碼頭,迎接父母的到來。1949年9月21日,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hui) 議在北平開幕。在公布的各民主黨(dang) 派、區域代表、軍(jun) 隊代表、團體(ti) 代表和特邀人士等名單中,李四光是作為(wei) 中華民國第一次自然科學工作者代表大會(hui) 籌備委員會(hui) 的代表。但是,正當李四光以焦急的心情準備回國時,台灣的國民黨(dang) 卻正在策劃著一個(ge) 罪惡的陰謀。國民黨(dang) 駐英大使鄭天錫接到國民黨(dang) 外交部的密令,要李四光公開發表聲明,拒絕接受共產(chan) 黨(dang) 領導的全國政協委員職務,否則就將其扣留。一個(ge) 朋友將這一切打電話告訴李四光,接到這個(ge) 消息之後,李四光當機立斷,拿起一個(ge) 小皮包,隻身從(cong) 普利茅斯渡過英倫(lun) 海峽來到法國。

1950年3月初,李四光秘密回到香港,隨即住進他的朋友預先安排的一個(ge) 僻靜的住所。1950年4月6日,李四光夫婦一大早就來到車站,6點多鍾便乘上了香港至九龍的火車。不久便踏進了祖國南方的大門。這是多麽(me) 令人激動和難忘的時刻啊!1950年5月6日清晨,李四光夫婦到達北京,受到新老朋友的熱烈歡迎。李四光被安排住在當時北京最高級的飯店——六國飯店。一個(ge) 多星期後,又遷到北京飯店。住進北京飯店的第二天晚上,周恩來總理在百忙之中前來看望他們(men) ,令李四光夫婦十分激動。周總理鼓勵李四光協助郭沫若院長做好自然科學方麵的工作,同時發揮專(zhuan) 業(ye) 特長與(yu) 優(you) 勢,擔負起全國地質工作者為(wei) 國家建設服務的主要責任。李四光會(hui) 意地連連點頭,他說:“今天是中國未有的大時代,一切人都要努力,不能落伍。”正是在黨(dang) 和人民的關(guan) 懷、重視和信任下,李四光開始了最有意義(yi) 的工作。

永不放棄終出油

永不放棄終出油 

50年代初,李四光承擔的另一重大的任務就是,把全國的地質工作者組織起來, 為(wei) 新中國的社會(hui) 主義(yi) 建設服務。連年的勞累使李四光的健康狀況有所下降,他時常帶病堅持工作,萬(wan) 不得已才去醫院住院治療。但是,1957 年,李四光的腎病加重,小便帶血,背部生瘡,住進了北京醫院 。經過一個(ge) 多月的治療,手術刀口基本上愈合了,但創痛還沒有完全消除李四光就急於(yu) 出院, 返回了工作崗位。關(guan) 於(yu) 中國石油資源的遠景,在 50年代以前,不少地質學家抱著悲觀的看法。1915~1917年,美孚石油公司的馬棟臣、王國棟曾率領一個(ge) 鑽井隊,在陝西北部一帶,打了7口探井,花了不少錢,然而收獲寥寥。1922年美國斯坦福大學教授布萊克威爾德來中國調查地質,回國後寫(xie) 文章說,中國是貧油國家,在中國東(dong) 南部找到石油的可能性不大,西南部找到石油的可能性更是遙遠,西北部不會(hui) 成為(wei) 一個(ge) 重要的油田,東(dong) 北部分不會(hui) 有大量石油。從(cong) 此“中國貧油論”就流傳(chuan) 開來。

但是,李四光根據自己對中國地質的深入鑽研,認為(wei) “中國貧油論”是沒有事實根據的。在1928年的時候,李四光就曾寫(xie) 文章指出:美孚的失敗,並不能證明中國沒有油田可開。中國西北方出油的希望雖然不大,然而還有許多地方並非沒有希望。李四光從(cong) 構造地質角度出發,認為(wei) 油區是生油和儲(chu) 油條件比較優(you) 越的地區,而油田是儲(chu) 油條件特別好的地區,找油要先找油區再找油田。他認為(wei) ,我國石油勘探遠景最大的區域有以下三個(ge) :一是青、康、滇、緬大地槽;一是阿拉善—陝北盆地;另一是東(dong) 北—華北的平原地區。他說首先應該把柴達木盆地、黑河地區、四川盆地、伊陝台地、阿寧台地、華北平原、東(dong) 北平原等地區,作為(wei) 尋找石油的對象。 

李四光的報告極大地鼓舞了石油戰線的廣大工作者。1954年初,地質部成立了全國石油、天然氣普查委員會(hui) 。1955年,地質部召開第一次全國石油普查工作會(hui) 議,決(jue) 定組成新疆、柴達木、鄂爾多斯、四川、華北5個(ge) 石油普查大隊。經過艱苦工作,終於(yu) 發現了很多可能儲(chu) 油的構造。

1956年,地質部召開第二次全國石油普查工作會(hui) 議,決(jue) 定1956年將派93個(ge) 地質隊,430多名地質人員奔赴12個(ge) 地區進行普查和細測。這樣經過3年的石油普查工作,在新疆、青海、四川、江蘇、貴州、廣西及華北、東(dong) 北等有希望的含油遠景區,找到了幾百個(ge) 可能的儲(chu) 油構造,並在柴達木等構造上,探到了具有工業(ye) 價(jia) 值的油流。

1958年,四川的南充等地,相繼出油,開辟了我國西南石油工業(ye) 基地。

1958年,石油工業(ye) 部和地質部共同發出“三年攻下鬆遼”的戰鬥號召。地質部從(cong) 四川、青海、陝甘寧調集隊伍,加強鬆遼找油工作,終於(yu) 在吉林省扶餘(yu) 縣的一個(ge) 鑽井中,首次遇見厚達70厘米和50厘米的油砂岩層。同年秋天,發現了大同鎮“長垣”構造,出油後改為(wei) 大慶長垣。大慶油田的發現,是我國東(dong) 部找油的一個(ge) 重要突破。之後,又在華北、中原、漢江、廣東(dong) 等地相繼發現一大批油田。

主席親切見四光

主席親(qin) 切見四光 

1952年的一天,毛澤東(dong) 在日理萬(wan) 機,操勞國內(nei) 外、黨(dang) 內(nei) 外大事的百忙之中,在一次會(hui) 議期間接見了李四光。那天,李四光回到家裏,精神格外奮發,興(xing) 致勃勃地談起了接見時的幸福情景:毛澤東(dong) 身材魁梧。紅光滿麵,平易近人,和藹可親(qin) 。毛澤東(dong) 問他:“山字型構造”是怎麽(me) 回事,你是不是給我講一講?李四光非常感動。毛澤東(dong) 博學多聞,這樣關(guan) 心地質科學的發展,連地質力學中“山字型構造”這樣專(zhuan) 門的概念都注意到了。

在李四光任地質部長期間,毛澤東(dong) 主席多次對地質工作作出指示。1953年,毛澤東(dong) 指出,地質部是黨(dang) 的地質調查研究工作部。1956年,毛澤東(dong) 又指出:地質部是地下情況的偵(zhen) 察部,它的工作搞不好,一馬擋路,萬(wan) 馬不能前行,要提早一個(ge) 五年計劃。對於(yu) 李四光創立的地質力學,毛澤東(dong) 也很重視。1955年,周恩來總理遵照毛澤東(dong) 的指示,支持地質部成立地質力學研究室。此後,在這個(ge) 研究室的基礎上,逐步發展,今天才有了專(zhuan) 門的地質力學研究所。

毛澤東(dong) 極其關(guan) 心中國的石油遠景,在第一個(ge) 五年計劃開始時,有一天,毛澤東(dong) 在中南海的一座客廳裏接見了李四光。當時,周恩來也在座。談話中間,毛澤東(dong) 關(guan) 切地問到中國天然石油的遠景怎麽(me) 樣?李四光早在1932年就注意了這個(ge) 問題。以後,從(cong) 1935年到1936年,他在英國講學時,寫(xie) 過一本《中國地質學》,其中提到“東(dong) 海、華北有經濟價(jia) 值的沉積物”,實際指的就是石油。他用樂(le) 觀的、十分肯定的語氣回答毛澤東(dong) 說,中國天然石油的遠景大有可為(wei) 。他根據數十年來地質力學的研究,從(cong) 新華夏構造體(ti) 係的觀點出發,向毛澤東(dong) 、周恩來分析了中國地質條件,認為(wei) 在中國遼闊的領域內(nei) ,天然石油資源的蘊藏量應當是豐(feng) 富的。鬆遼平原、包括渤海灣在內(nei) 的華北平原、江漢平原和北部灣,還有黃海、東(dong) 海和南海,都有有經濟價(jia) 值的沉積物”。這句話,因為(wei) 過去是用英文寫(xie) 的,所以故意說得含糊些。

聽到這裏,周恩來笑著說:我們(men) 的地質部長很樂(le) 觀啊!毛澤東(dong) 也高興(xing) 地笑了,當即作了關(guan) 於(yu) 開展石油普查勘探的戰略決(jue) 策。根據毛澤東(dong) 的戰略決(jue) 策,地質部和兄弟部門一起,在全國範圍內(nei) 開展了戰略性的石油普查勘探工作。根據地質力學的理論,他們(men) 在一些遼闊的中、新生代沉積盆地中,在約200多萬(wan) 平方公裏的麵積內(nei) 進行了程度不同的石油普查。打了3000多口普查鑽井,總進尺120多萬(wan) 米。從(cong) 所取得的大量地質資料看,不僅(jin) 初步摸清了中國石油地質的基本特征,而且證實了中國有著豐(feng) 富的天然石油資源。後來在大慶油田噴射出大量的石油就是最好的例證。

地質力學在找油實踐中經受了檢驗。毛澤東(dong) 對這件事一直記在心上。1964年,在三屆人大會(hui) 議期間,一個(ge) 服務員同誌在人大代表行列中找到了李四光,對他說:“請您到北京廳去一下!”當時李四光不知道是怎麽(me) 回事。當他走進北京廳時,見到大廳中隻有毛澤東(dong) 一人坐在那裏。李四光沒有想到是毛澤東(dong) 找他,以為(wei) 服務員說錯了地點,連忙道歉說:“主席,對不起,我走錯門了!”但毛澤東(dong) 卻健步走了過來,緊握住李四光的手,說:“沒有走錯,是我找你的。”毛澤東(dong) 接著風趣地對李四光說:“李四光,你的太極拳打得不錯啊。”李四光一時沒有理解毛澤東(dong) 的意思,回答說:“身體(ti) 不好,剛學會(hui) 一點。”毛澤東(dong) 笑著說:“你那個(ge) 地質力學的太極拳啊。”這時,李四光才理解毛澤東(dong) 的話是對他和廣大石油地質工作者一起,用新華夏構造體(ti) 係找到石油的高度評價(jia) 。毛澤東(dong) 的讚揚,激勵著李四光為(wei) 祖國找到更多的石油而貢獻自己的力量。

1964年某一天,毛澤東(dong) 又一次接見了李四光。那是在懷仁堂開完一個(ge) 會(hui) 以後,毛澤東(dong) 邀請李四光一起觀看在北京第一次演出的豫劇《朝陽溝》,並要李四光坐在他的身邊,邊看戲,邊交談,談了劇也談到石油。在談到石油問題時,毛澤東(dong) 對地質部和石油部在找油方麵所做出的貢獻給予高度評價(jia) 。毛澤東(dong) 說“你們(men) 兩(liang) 家都有功勞嘛!”演出結束後,毛澤東(dong) 又拉著李四光一起登上舞台,同演員合影留念。

毛澤東(dong) 一向重視發展中國科學技術工作,十分關(guan) 心科學工作者的成長,對從(cong) 舊社會(hui) 過來的願意積極參加社會(hui) 主義(yi) 建設的老一輩科學家非常關(guan) 懷。1964年2月6日中午,李四光接到一個(ge) 電話,說要他立刻去中南海。李四光匆匆吃完午飯就去中南海了,一位在門口等他的同誌把他領進毛澤東(dong) 的臥室。竺可楨和錢學森兩(liang) 位同誌也先後到了。毛澤東(dong) 請他們(men) 坐在自己的床邊,親(qin) 切交談。他們(men) 就天文、地質、尖端科學等許多重大科學問題廣泛交談了三四個(ge) 鍾頭。李四光回來告訴他的女兒(er) 說: “主席知識淵博,通曉古今中外許多科學的情況,對冰川、氣候等科學問題,了解得透徹入微。在他的臥室裏、甚至在他的床上,擺滿了許多經典著作和科學書(shu) 籍,談到哪兒(er) 就隨手翻到那兒(er) ,談的範圍很廣,天南海北,海闊天空。”這次談話,毛澤東(dong) 發表了對許多重大科學問題的意見,熱忱希望這些老一輩科學家為(wei) 攻克科學技術尖端、趕超世界先進水平貢獻自己的才能。 

 1969年5月19日,毛澤東(dong) 接見在京參加學習(xi) 班的1萬(wan) 名代表。在京的中央委員參加了接見,李四光也在其中。毛澤東(dong) 在主席台上看到了李四光,馬上拉著李的手,親(qin) 熱地叫“李四老”。兩(liang) 人距離那麽(me) 近,然而因為(wei) 會(hui) 場裏“毛主席萬(wan) 歲”的口號聲響成一片,對麵說話都聽不清楚。毛澤東(dong) 隻好伏在李四光的耳邊,問他的身體(ti) 好不好,工作情況怎麽(me) 樣。 

主席拉著李四光的手走在前麵,接見到會(hui) 的同誌們(men) 。接著,又一同離開主席台,步入休息室。家裏人早已在電視中看到了這一幸福會(hui) 見的鏡頭,隻是不知道毛澤東(dong) 和李四光講了些什麽(me) 。李四光剛到家,家裏人便都急著問李四光。 李四光高興(xing) 地講,毛主席和他在休息室談了一個(ge) 多小時的話。在這短短的一個(ge) 多小時裏,毛澤東(dong) 和李四光談了多少億(yi) 萬(wan) 年間的事情——從(cong) 天體(ti) 起源、地球起源,談到了生命起源,談到太陽係起源的問題時。毛澤東(dong) 說:我不大相信施密特,我看康德、拉普拉斯的理論還有點道理。毛澤東(dong) 對李說,他很想看看李四光寫(xie) 的書(shu) ,希望李找幾本書(shu) 給他,還請李四光幫他收集一些國內(nei) 外的科學資料。毛澤東(dong) 說,我不懂英文,最好是中文的資料。

“主席想要讀哪些方麵的資料呢?”李四光問,毛澤東(dong) 用手在麵前畫了一個(ge) 大圈,說:“我就要你研究範圍裏的資料。”第二天,按照毛澤東(dong) 的囑咐,李四光就請秘書(shu) 同誌幫他找書(shu) 。他想:主席這麽(me) 忙,總不能把我寫(xie) 的書(shu) 統統送去請他看,應該選一兩(liang) 本有代表性的作品送過去。經過一番仔細的挑選,李四光先把《地質力學概論》一書(shu) 和《地質工作者在科學戰線上做些什麽(me) ?》這篇文章送給毛澤東(dong) 審閱。然後,立即著手開始收集毛澤東(dong) 所要的資料,為(wei) 此,他看了許多外國資料。 為(wei) 了節省毛澤東(dong) 的時間,讓他能少消耗一點精力就可以看到需要看的東(dong) 西,李四光決(jue) 定自己整理一份資料,把地質學說中當時的各種學派觀點全部包括進去,再加上自己的評論,闡明自己的觀點。他用了將近1年的時間整理資料,在此基礎上,一連寫(xie) 了7本書(shu) 。每寫(xie) 完1本,李四光就叫秘書(shu) 同誌馬上送到印刷廠去,用大字排版,然後拿回來親(qin) 自校對。這7本書(shu) 印好之後,定名為(wei) 《天文、地質、古生物資料摘要》,送給了毛澤東(dong) 、周恩來和其他中央領導同誌。   

李四光與(yu) 丁文江的恩恩怨怨

回望曆史,在丁、李關(guan) 係的履曆表中,如果李四光在1950-1951年間講的是真心話,1944年之前那些命名“丁文江”、勸駕出山、書(shu) 序誌悼、長沙謁墓、催促整理遺稿、參與(yu) 丁獎授受活動等等,就顯得虛偽(wei) ;如果當年的那些行動是真情表達,則李四光在1950年後表現就極為(wei) 費解。

從(cong) 尹讚勳的詩說起:

章丁翁李四大家,今後地質遺響大。

萬(wan) 人敬仰章夫子,戡亂(luan) 戰犯腳下踏。

一分為(wei) 二是規律,評人不要簡單化。

四人評價(jia) 不定案,妄想地質向前跨。

名列第四李四光,建國前後不一樣。

前尊後敬我有變,不知同行怎樣講?

地質創業(ye) 第一人,遍查曆史無與(yu) 倫(lun) 。

丁翁地閥兩(liang) 頭目,莫惜筆墨趕著文。

這首“無題”詩作,是地質學家尹讚勳(1902-1984)先生1983年在患病住院期間寫(xie) 下的。

尹讚勳曾任中央地質調查所第四任所長(1940-1942),1957年以後任中國科學院地學部主任,可以說是中國現代地質學史上的一位要角。

尹氏晚年為(wei) 總結一生得失,根據自己的日記撰寫(xie) 了一本回憶錄,成書(shu) 於(yu) 病榻之上,名為(wei) 《往事漫憶》(海洋出版社,1988)。這首詩很可能是在回憶往事的過程中反複修改後才附錄於(yu) 書(shu) 末的。未久,1984127日,尹先生與(yu) 世長辭。

這本小冊(ce) 子不到10萬(wan) 字,內(nei) 容很豐(feng) 富,極具史料價(jia) 值,但用紙、插圖的質量都很差。1983年就寫(xie) 完了,不知為(wei) 什麽(me) 到19888月才出版,難免令人覺得有些蹊蹺。這首詩寫(xie) 了中國科學史上的一樁公案,但表述得略顯隱晦。要讀懂這首詩,需要更多了解一些與(yu) 詩中所涉地質學領域章鴻釗(1877-1951)、丁文江(1887-1936)、翁文灝(1889-1971)、李四光(1889-1971)“四大家”相關(guan) 的曆史內(nei) 容。

章鴻釗、丁文江和翁文灝,是中國現代地質學和地質事業(ye) 的創始人,他們(men) 攜手打造的地質調查所,碩果累累,人才輩出,聞名中外,是中國地質學領域的重鎮。稍後回國的李四光,先後主持過北京大學地質學係和中央研究院地質研究所,亦為(wei) 中國現代地質學的重要奠基人,在研究、教育和組織管理方麵都有突出貢獻。

丁文江早於(yu) 1936年初去世。翁文灝於(yu) 1948年底被列為(wei) 戰犯。

新中國成立後,1950825日,政務院決(jue) 定成立“地質工作計劃指導委員會(hui) ”,任命李四光為(wei) 主任委員,尹讚勳、謝家榮為(wei) 副主任委員,章鴻釗為(wei) 顧問。11月初,在北京召開了中國地質工作計劃指導委員會(hui) 擴大會(hui) 議。會(hui) 議開始時,主持會(hui) 議的李四光,在恭請章鴻釗老人致詞之後,即講話高度讚揚這位老人,還特別說明“這次會(hui) 議確是章老先生開創中國地質事業(ye) 以來第一個(ge) 重要的會(hui) 議”。

翌年96日,章鴻釗在南京去世,李四光在北京中國地質學會(hui) 為(wei) 章舉(ju) 行的追悼會(hui) 上的致詞中進一步明確地強調:

(章鴻釗)對於(yu) 中國地質事業(ye) 的開創貢獻尤大。因此中國地質事業(ye) 創始人不是別人,而是章先生。

“不是別人”這四個(ge) 字,是在斷然明確地論定“創始人”的地位,是要“罷黜丁、翁,獨尊章氏”。

在政權更迭的曆史關(guan) 頭,李四光乘勢改寫(xie) 了中國地質學的曆史。在政治強勢之下,原居主流的地質學人失去了話語權。此後直至改革開放之前的30年中,李四光的曆史定調成為(wei) 陳述中國早年地質學史的不二準繩,同時也長期構成了中國20世紀科學史上的一大公案。

1980年代,在改革開放的新形勢下,長期噤聲而心懷隱痛的老輩地質學家們(men) ,追尋曆史真相的科學史研究者們(men) ,不斷突破原有的無形禁區,逐步將地質調查所、丁文江、翁文灝這些被埋沒的真實形象重新展示在世人麵前。但是,因為(wei) 吃夠苦頭而心有餘(yu) 悸的人們(men) ,在“翻案”的路上一步三回頭,走得小心翼翼。

1983年下半年臥於(yu) 病榻、預感到來日無多的尹讚勳先生,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在回顧平生的回憶錄中,為(wei) 了追求曆史的公正,為(wei) 了地質學在中國今後的健康發展,留下了他臨(lin) 近生命終點時的心中呐喊。

尹讚勳詩釋讀

再來說尹讚勳的詩。

全詩可分四節,每節四句。第一節,說對中國現代地質學發展史產(chan) 生重大影響的有章、丁、翁、李四大家。但這四個(ge) 人的命運卻很不相同。其中章鴻釗受到敬仰,翁文灝卻因“戰犯”獲罪而被人踩在腳下,不得翻身。

第二節,說對曆史人物的評價(jia) 不能這樣簡單化,應該一分為(wei) 二。如果對這四位沒有公正的評價(jia) ,會(hui) 影響中國地質學未來的發展。

第三節,李四光應該名列第四,我尹讚勳對他的看法,在新中國成立前後是不同的。成立前是從(cong) 內(nei) 心“尊”他為(wei) 師長的,以後則隻能說是心存“敬”畏而遠之了。不知同行們(men) 是怎麽(me) 想的(其實為(wei) 明知故問)。

第四節,名列第一位的章鴻釗老先生,主要成績是在地質學史研究方麵,但沒有多少現代地質學研究成果。被李四光稱為(wei) “地閥”的丁文江和翁文灝,才真正是中國地質學界的兩(liang) 位領袖。最後的“莫惜筆墨趕著文”,一個(ge) “莫”字,分明是要人們(men) 趕緊著文為(wei) 丁、翁洗冤。

對同期的詩作,作者都注明了寫(xie) 作的時間在某月某日,甚至是某時,唯獨這首詩隻署“1983年患病住院期間寫(xie) 作”。持續時久而不能定稿,表明他難以用文字說清心中的糾結。

總而言之,他表達了對在中國地質學史上“四大家”地位的評價(jia) :真正居於(yu) 最前列的是丁文江和翁文灝。

根據筆者閱讀的曆史文獻判斷,理清現代科學史上的懸案,還有許多工作要做。本文隻考察“四大家”中丁文江與(yu) 李四光的關(guan) 係史,其他問題,且待後述。

生前身後的尊重

李四光,字仲揆,湖北黃岡(gang) 人。祖父厙裏是蒙古族人,通漢文,以在鄉(xiang) 間設私塾為(wei) 生,與(yu) 漢族婦女結婚,後代取李姓。清末推行新政,張之洞在湖北興(xing) 學堂。小仲揆在父母的支持下,於(yu) 1902年冬挑起行李到武昌求學。讀了一年半,就被派赴日本留學。留日期間,16歲參加了孫中山領導的同盟會(hui) 。1907年考入大阪高等工業(ye) 學校,選學“舶用機關(guan) ”,那時他是打算將來為(wei) 國家造船的。1910年夏畢業(ye) 回國。也於(yu) 19119月到京師參加“海歸”考試,以最優(you) 等成績獲賞“工科進士”。1913年再到英國伯明翰大學,先是學采礦,後來感到采礦離不開地質,就轉到理科的地質係。19185月,他以《中國之地質》的優(you) 秀論文獲得了自然科學碩士學位,接著到歐洲大陸做地質考察。

1919年同時在歐洲考察的丁文江在得悉李氏情況後,及時向蔡元培校長推薦。李四光很快就接到了蔡元培的聘書(shu) 。19205月,剛過而立之年的李四光進入北大校園,做了地質係的教授。

1920年,丁文江又從(cong) 美國請來了德裔美國古生物學家葛利普,請他在地質調查所負責古生物學研究,同時在北大地質學係教授古生物學課程。

丁文江為(wei) 北大請來這兩(liang) 位高手,北大地質係的教學有了明顯改觀,與(yu) 地質調查所之間形成了密切合作的互補關(guan) 係。丁文江對李四光在生活和工作上都很關(guan) 心,兩(liang) 人之間建立了良好的私人關(guan) 係。李四光對校係建設貢獻突出,丁文江多有助力。李四光在校中主持修建地質學館樓,就是采納了丁文江出的主意。(《李四光年譜》,p104;以下簡稱“《李譜》”)

地質調查所和北大地質係在幾年之中聚集了一批人才,使學術研究和專(zhuan) 業(ye) 教育走上了軌道。19221月,丁文江主持籌建中國地質學會(hui) ,他提議成立五人籌備委員會(hui) ,將李四光名列其中。2月正式成立時,推選李為(wei) 首任副會(hui) 長之一。李在抗戰勝利之前一直積極參與(yu) 學會(hui) 活動,擔任過多屆會(hui) 長、副會(hui) 長。(夏湘蓉、王根元編《中國地質學會(hui) 史》,地質出版社,1982年,第7頁。)

丁文江對中國地質學的創始、奠基和持續發展所作的巨大貢獻,形成了他在地質學界中的“共主”地位。李四光對丁文江是尊重和欽佩的。1923年在他研究(ting)科化石分類時,曾將一新屬命名為(wei) “丁文江屬”(《李譜》,p63)。

“九一八”事變後,北京的知識界在國難臨(lin) 頭時熱議為(wei) 國家盡力做事的聚會(hui) 中,李四光曾熱心參加以胡適和丁文江為(wei) 核心的議政活動。胡適曾在《丁文江傳(chuan) 》說“有幾個(ge) 朋友,如李四光先生,如陶孟和先生,如唐鉞先生,原來也常來參加討論的聚餐”。這樣看,丁、李之間就不隻是局限於(yu) 地質學方麵的關(guan) 聯了。

中央研究院總幹事楊杏佛於(yu) 19336月遇刺身亡,學者們(men) “百感叢(cong) 生,悲憤無狀”。對研究院事業(ye) ,他們(men) 有危機感的共識。對後繼人選,他們(men) 也有唯丁文江是舉(ju) 的共識。李四光等老朋友積極勸說丁文江能允就總幹事一職,初遭丁氏拒絕。623日,丁氏赴美國參加第16屆國際地質學會(hui) 大會(hui) ,會(hui) 後在美訪問。在此期間,丁燮林(代理總幹事)與(yu) 李四光、傅斯年等多人聯名致函丁文江,極力勸丁出任總幹事一職。他們(men) 在勸駕長函中,字斟句酌,如泣如訴,於(yu) 公於(yu) 私,於(yu) 情於(yu) 理,甚至用激將法迫“丁大哥”就位:

目下研究院之局麵,自有其困難處,非振作一下不易保得住。不保得住,則以前所費之國帑,吾等所用之心血,皆付流水矣。環顧學術界人士,更無他人有此魄力。見義(yi) 不赴,非所謂“丁大哥”也。

在信中還有幾句話,顯然出自李四光(地質所所長)和傅斯年(曆史語言所所長)之肺腑。他們(men) 了解丁氏是以學術為(wei) 重的人,因此說:

地質、史語所皆在北極閣下建屋,地質所年底可成,史語所初春可成。……兄可在其中開若幹工作之室,參考資料、輔助人員,皆易接近。總幹事一職,初任時自然甚忙;數月之後,必能騰出甚多時間,自己作工。此吾等就事實考量之言,絕非虛語也。

1934518日,丁文江就任中央研究院總幹事。丁、李由此同院共事。李於(yu) 193412月赴英講學,由丁文江代為(wei) 指導地質研究所工作。

1935年底,華北危機,丁文江為(wei) 國家未來預作大西南備戰準備,赴湘粵鐵路沿線調查煤礦資源,途中因煤氣中毒醫治不力,於(yu) 1936年初逝世。

正是基於(yu) 學術關(guan) 聯而形成的良好關(guan) 係,當1936年初李四光在英國聽到丁突然去世的消息時,他在剛剛完稿的英文《中國地質學》的“自序”中表達了對丁的敬意。回國後,曾到嶽麓山左家隴拜謁丁文江墓(《李譜》,p126);也曾特意囑咐黃汲清及早整理丁文江的地質學遺稿(《李譜》,156)。

193611月,中國地質學會(hui) 成立丁文江紀念基金保管委員會(hui) ,選出7名成員,排序是翁文灝、李四光、章鴻釗、謝家榮、黃汲清、尹讚勳、楊鍾健。這個(ge) 名單傳(chuan) 達出雙重含意,一是表明丁文江在中國地質學界的地位之重,二是它隱約表達了丁文江身後中國地質學界頂級人物聲望地位的排序,翁文灝占據首位,李四光為(wei) 第二位(《李譜》,p123)。

19403月,第一屆丁文江獎金授獎大會(hui) 由李四光主持(《李譜》,p135),第二屆丁文江先生紀念獎金則授予李四光本人(《李譜》,p146),他在先後的講話和書(shu) 麵發言中都表達了對亡友丁文江的尊敬。

至此,看李四光與(yu) 丁文江之間的關(guan) 係,曰情,深也;曰誼,厚也。

1950年的地質工作擴大會(hui) 議

在李四光1945-1949年間的活動中,未見涉及與(yu) 丁文江有關(guan) 的記錄。

1950620日,在中國科學院召開的第一次擴大院務會(hui) 議上,李四光以副院長的身份做了一個(ge) 意近思想改造(知識分子思想改造運動當時還沒有開始)的報告。他認為(wei) “最近二三十年以來,我們(men) 的學術界中充滿了買(mai) 辦意識”,並把這種意識的形成歸罪於(yu) 已經製度化了的“買(mai) 辦教育”。

這是李四光走上院領導崗位後的第一次講話,在此講話的基礎上繼續擴充,20天後公開發表(參見《李四光全集》第8卷,pp181-182)。從(cong) 文中可以看出,第一,他把中國從(cong) 傳(chuan) 統社會(hui) 向近代社會(hui) 轉型中建立起來的新教育製度整體(ti) 地定性為(wei) 買(mai) 辦教育製度,所有留學歸國服務的留學生都是這種製度的產(chan) 物;第二,把歸國服務的留學生分為(wei) 兩(liang) 類:一類是以外國人為(wei) 後台老板而在中國學術界中得勢的人,是將封建主義(yi) 、官僚買(mai) 辦資本主義(yi) 和帝國主義(yi) 之一切集大成於(yu) 一身的“聰敏者”,另一類則是得不到外國人支持,或是不接受他們(men) 的指導而單獨工作的“倒黴者”。還說“在這樣買(mai) 辦選拔的製度中,也曾造出一些很能幹的人才,可惜那些人才多半是為(wei) 了外國服務而忘卻了祖國”。

這裏擺出了兩(liang) 麵鏡子,“聰敏者”照出的是丁文江;“倒黴者”照出的是李四光。

下一步,李四光的論述,從(cong) 整個(ge) 科技界具體(ti) 落實到了地質學界。

1950825日,中央人民政府政務院決(jue) 定成立中國地質工作計劃指導委員會(hui) ,李四光出任主任委員。

111-7日,在北京召開了由李四光主持的中國地質工作計劃指導委員會(hui) 擴大會(hui) 議。筆者從(cong) 1984年出版的《李四光傳(chuan) 記》中了解到一些有關(guan) 會(hui) 議的情況(陳群等《李四光傳(chuan) 》,pp207-208):

1.到會(hui) 六十餘(yu) 人,由李四光主持,會(hui) 議主要討論了中央地質機構的組織、中央與(yu) 地方地質機構的聯係、1951年工作計劃和地質教育等問題。

2.由章鴻釗致開幕詞,表達了到會(hui) 的高興(xing) 心情,讚揚會(hui) 議“是開地質界的新紀元”。

3.中宣部副部長胡喬(qiao) 木(應當是以政務院文化教育委員會(hui) 秘書(shu) 長身份到會(hui) )講話,表達了中央政府對會(hui) 議的支持,強調地質工作的統一領導是大家的要求,也是經過政府考慮過的。

4.李四光在講話中用一大段話讚揚了章鴻釗,稱“這次會(hui) 議確是章老先生開創中國地質事業(ye) 以來第一個(ge) 重要會(hui) 議”。含義(yi) 有二,一是對本次會(hui) 議評價(jia) ,可以理解為(wei) 是自開創中國地質事業(ye) 以來的最重要的會(hui) 議,也可以理解為(wei) 自開創中國地質事業(ye) 以來直至本次會(hui) 議之前,沒有開過任何一次重要會(hui) 議。二是說中國現代地質事業(ye) 是由章鴻釗開創的。一年後的19519月,章鴻釗在南京去世,李四光在中國地質學會(hui) 在北京舉(ju) 行追悼會(hui) 致詞中聲稱“中國地質事業(ye) 創始人不是別人,而是章先生”。本文開頭已經指出,其立意在於(yu) 明確否定丁文江和翁文灝為(wei) 創始人。

5.李在會(hui) 議閉幕詞中認為(wei) :“會(hui) 議開得很好,並且皆大歡喜,大家團結起來了。”同時,他要大家還須時刻提高警惕:“有團結的力量,同時也有反團結的力量。”李還表白自己隻想做點研究工作,不願負行政責任,但客觀環境不允許這樣。他說:“經過考慮,鬥爭(zheng) ,認為(wei) 隻顧自己的興(xing) 趣,就是自私。所以才決(jue) 定人民需要我做什麽(me) ,我就做什麽(me) ,一直到我不能做的時候。”

我們(men) 至今不了解這次會(hui) 議的全程實際情況,看不到有關(guan) 這次會(hui) 議的基本文獻,尤其是李四光的大會(hui) 報告和期間講話記錄的文本。在1996年出版的《李四光全集》中竟然沒有收入這篇“開創中國地質事業(ye) 以來第一個(ge) 重要會(hui) 議”上的最重要的講話,甚至在全書(shu) 附錄“李四光著作總目錄”中也沒有列目,實在令後人難以理解和失望。

報告文學作家何建明根據對一些當事人采訪寫(xie) 出的報告文學《科學大師的名利場》(載《新生界》,1995年第3期,地質出版社)中,披露了會(hui) 議情況的一個(ge) 細節:

後來是分組討論,有一天,李四光在發言時,突然雙手舉(ju) 起一張丁文江的像,“‘非常激動的樣子”(當時目擊者都這樣說——何建明注),開口大罵丁文江是“地閥”(指地質學界的學閥——樊注)、“帝國主義(yi) 、封建主義(yi) 、蔣介石反動政府的走狗”雲(yun) 雲(yun) 。參會(hui) 的代表像是晴天遭了一聲霹靂,你看我,我看你,驚愕得半天沒反應過來。

這是怎麽(me) 回事?

會(hui) 一散,好幾位膽小的代表,圍過來問他們(men) 尊師章鴻釗老先生。

“可怕!政治可怕噢!”章老先生躲到一邊,膽怯地小聲說道。

從(cong) 史學研究規範看,何建明先生的《科學大師的名利場》一文有些不確或失實之處,但據多種史料參照,這裏引述的一段內(nei) 容應是可信的。

大概是屬於(yu) 殺“猴”儆雞之舉(ju) ,丁文江是中國地質學界的開山宗師,罵丁文江,其他人就不在話下了。李在會(hui) 議結束前撂下一句:“有團結的力量,同時也有反團結的力量。”是在警告爾等小心:看清形勢,不要做“反團結的力量”。另撂下一句,在行政工作位置上,隻要人民需要,就要做到“一直到我不能做的時候”,這也是意味深長的。

地質學界,可能也隻有地質學界,就這樣實現了改朝換代。實現大一統的中國地質界升起了“李”字號帥旗之時,竟然把死去15年的“丁大哥”拉出來獻祭。

19511230日,中國地質學會(hui) 在北京召開年會(hui) ,李四光以學會(hui) 理事長身份在會(hui) 上作了長篇講話,後以《地質工作者在科學戰線上做了一些什麽(me) 》為(wei) 題,發表於(yu) 多家報刊(此文改入《李四光全集》第8卷,pp236-259)。他在講話一開始便營造了一個(ge) 極端政治化的語境,從(cong) 政治到學術,把“三座大山”的陰影投射到地質學界。列出了帝國主義(yi) 進行“科學侵略”的各種方式,指認在地質學界已形成為(wei) 帝國主義(yi) 利益服務的“買(mai) 辦學者集團”,完全抹殺了以地質調查所為(wei) 標誌的地質學界40年來所取得的成就。

他要求每個(ge) 地質學工作者須以對革命的正、反作用為(wei) 標準,來檢討每個(ge) 人以往的工作,由此引出了他自己虛晃一槍的檢討,又從(cong) “自我檢討”的隧道穿越到控訴丁文江。他是從(cong) 自己在19361月完稿的英文《中國地質學》一書(shu) 說起的:

我那一本用講演稿子湊成的《中國地質學》,匆忙地在倫(lun) 敦出版,直到現在還沒有能夠像我所希望的那樣,用中文寫(xie) 成在中國出版,就是現在我檢討自己,必須舉(ju) 出的一個(ge) 實例。……這本書(shu) 序文裏,我提到丁文江。有一些地質工作者都明了,我自己尤其明了,並不是為(wei) 了發展中國地質學的原因,欺負我最厲害的人,就是這個(ge) 人。然而他死了以後,我還要瞞著我的良心恭維他:說什麽(me) 他一生苦心為(wei) 了中國地質事業(ye) 工作,來表示我的寬宏大度,我這種虛偽(wei) 的態度,豈不是自欺欺人?

可能是習(xi) 慣了英文寫(xie) 作,後邊部分說得有些拗口。他要表達的意思應該是:丁文江是欺負我最厲害的人,他死後,我在《中國地質學》的序言中提到他,恭維說他一生苦心為(wei) 中國地質事業(ye) 工作。我這樣做,是為(wei) 了表示我的寬宏大度,這是瞞著我的良心的,是虛偽(wei) 的,自欺欺人的。

我們(men) 把曆史鏡頭回放到1936年初,李四光在英國聽李突然去世的消息時,他在“The Geology of China”(《中國地質學》)一書(shu) 的“自序”中寫(xie) 下最後一段文字

As the preparation of my manuscripts drew to an end there came the sad news of the loss of a friend and highly valued colleague Dr. V. K. Ting. It is perhaps not out of place if I take this opportunity to pay a tribute to this mand who worked so loyally for the development of geological science in China.

筆者仿舊時書(shu) 麵行文風格試譯為(wei) :

正當拙著整理脫稿之際,驚悉吾友賢僚丁文江博士謝世之噩耗。本書(shu) 作者若假此時彰頌為(wei) 中國地質科學發達而鞠躬盡瘁之丁君,或無不妥。

當初以學者特有的方式深情悼念自己的朋友和尊敬的同事,16年後卻又痛心疾首懺悔自己當年曾表達過的這份感情。

人們(men) 不禁要問:李氏所說的“瞞著我的良心”,究竟是發生在1936年,還是發生在1951年?

中國科學院從(cong) 195111月起開展知識分子思想改造運動,按統一部署,李四光在院部人員小範圍內(nei) 做過“檢討”。據《竺可楨日記》,李四光在320日下午的檢討中,談到他“回國時受丁文江兩(liang) 次進攻,第一次要他到北大並兼農(nong) 商部行走(行走,指舊時宮廷官府中無明確官職而承辦具體(ti) 事務工作的人員——樊注),第二次做北京圖書(shu) 館副館長事。”

翻一翻曆史舊賬。

丁文江關(guan) 心朋友,很有“大哥”的風範,因此在朋友圈子中尊稱他為(wei) “丁大哥”。李四光家中經濟情況不好,回國之初,有學期交替的時間差,還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到學校教課領薪。丁文江此時在農(nong) 商部礦政司兼第四科科長職(《丁文江年譜》,pp145-146),安排李四光到科裏工作,讓他在北大開學前能拿上幾個(ge) 月的薪水。李到北大開課後,工作勤奮,但生活寒苦,丁又為(wei) 他找一份兼差,出任國立京師圖書(shu) 館副館長(梁啟超為(wei) 館長),即使取半薪250元,收入也有很大增加。

關(guan) 於(yu) 後一件事,魯迅在1925年底和1926年初的雜文中曾先後兩(liang) 次用以揶揄李四光。在雙方論戰中,李曾於(yu) 1926130日致函《晨報副刊》編輯徐誌摩,聲明任京師圖書(shu) 館副館長每月隻取半薪250元。(陳群等《李四光傳(chuan) 》,人民出版社,1996年,pp70-71)。

撇開各說各話的爭(zheng) 辯,丁大哥對李四光出以援手是沒有問題的。不曉得當年李是如何表達感謝的。彈指一揮,33年過去,兩(liang) 次援手變成了“兩(liang) 次進攻”。

“進攻”一詞,有其時代政治的語境。毛澤東(dong) 在中共七屆二中全會(hui) 上的報告中,告誡一些革命隊伍的人從(cong) 戰場轉向城市工作時會(hui) “經不起人們(men) 用糖衣裹著的炮彈的攻擊,他們(men) 在糖彈麵前要打敗仗”。1952年,知識分子思想改造運動是和“三反五反運動”穿插進行的。在“五反”中,常說有革命幹部經不起資產(chan) 階級“糖衣炮彈”的進攻而倒下去了。

這就是說,李四光認為(wei) ,他在曆史上曾遭到過丁文江兩(liang) 次糖衣炮彈的進攻。

33年前吞下了送服的糖衣,33年後,要打退進攻的炮彈。

回望曆史,在丁、李關(guan) 係的履曆表中,如果李四光在1950-1951年間講的是真心話,1944年之前那些命名“丁文江”、勸駕出山、書(shu) 序誌悼、長沙謁墓、催促整理遺稿、參與(yu) 丁獎授受活動等等,就顯得虛偽(wei) ;如果當年的那些行動是真情表達,則李四光在1950年後表現就極為(wei) 費解。

後來,丁文江這個(ge) 名字似乎消失了許多年,偶爾會(hui) 以“買(mai) 辦學者”的頭銜出現在批判性文章中。李四光在後來的談話中,有時說到丁文江,都與(yu) 第四紀冰川有關(guan) 。或許“廬山論冰”是埋在李-丁關(guan) 係史中的一顆定時炸彈,引爆在1950年,這裏不再論述。

12.強硬霸道李四光

聲明:轉載於(yu) 新浪博客

李四光的霸道,無非是指對他在任中國地質部長時,搞一言堂和正確路線,壓製別的理論和學派,讓他的地質力學理論在地學界一枝獨秀,例如在地質部屬下的中國地質科學院專(zhuan) 門設立了一個(ge) 地質力學研究所。李四光的“霸道”,反映的主要是專(zhuan) 業(ye) 以內(nei) 的事。

在李四光當地質部長時得到了解決(jue) ,在理論上他也有地質力學的貢獻,他也最早倡導新中國的地震預報和地熱研究,對地質學的貢獻很大。以前把他說成是地學泰鬥和發現大慶油田的第一功臣,是有一點過了,有牽強附會(hui) 之嫌。但現在就說李四光主要是靠溜須拍馬,沒有一點真才實學,而且對大慶油田的發現一點功勞都沒有,也是不妥的。

事實是,中國地學在1949年以前已經出現了很多優(you) 秀人物,李四光剛剛回國時,曾被認為(wei) 是口頭理論家,沒有受到特殊的重視。李四光創造的地質力學沒有得到公認,和中國的石油勘探也沒有很大的關(guan) 係,至今很少有地質學者提及了。與(yu) 李四光同時代比他有成就的地質學者至少可以舉(ju) 出翁文灝、丁文江、黃汲清、和謝家榮等。這些人,要麽(me) 死在新中國之前(丁),要麽(me) 在新中國完全置身於(yu) 科學界之外(翁),要麽(me) 就是李四光的部下(黃、謝),被打成了右派(謝)或靠邊兒(er) 站(黃)。因此,這些人在新中國科學界的地位,都無法與(yu) 李四光相比。

1949之後,由於(yu) 政治正確,口才極佳,邏輯思維強,和會(hui) 講辯證法,李四光深得毛主席和中央領導們(men) 的喜愛,於(yu) 是青雲(yun) 直上。有人指出,雖然李四光是當時的地質部部長,但地質部的日常工作由地質部當時的黨(dang) 組書(shu) 記負責,李四光甚至不能參加或列席地質部的一些重要的工作會(hui) 議。可是,由於(yu) 李四光最早給中央領導提建議,大慶油田發現後,當時的地質部黨(dang) 組寫(xie) 給黨(dang) 中央和毛澤東(dong) 的報告中,這個(ge) 偉(wei) 大的科技成就,便成了著名地質學家李四光部長運用毛主席的哲學思想和他舉(ju) 世聞名的地質力學理論,實現了大慶油田的重大發現,李四光的名字從(cong) 此響徹雲(yun) 霄,名垂史冊(ce) 。

196412月,周恩來在第三屆全國人大政府工作報告中指出:“大慶油田是根據我國地質專(zhuan) 家獨創的石油地質理論進行勘探而發現的”。周恩來評價(jia) 說:“李四光是一麵旗幟,對社會(hui) 主義(yi) 建設作出了很大貢獻”。毛澤東(dong) 在會(hui) 議期間單獨接見李四光,對他運用新華夏構造體(ti) 係理論指導找油,更是給予了高度評價(jia) 。

對於(yu) 這樣的榮譽和稱讚,作為(wei) 科學家和地質部部長的李四光,欣欣然而受之,從(cong) 來都不曾有過謙讓和致謝。

雖然地質力學理論至今也未得到國際地質界的承認和采用,雖然大慶等東(dong) 部油田的普查與(yu) 發展與(yu) 地質力學的理論無關(guan) ,雖然第四紀冰川在學術界最近幾年也沒有人再提及了,但是李四光卻在大批知識分子和老一代科學家都倒黴了的文化大革命中,迎來了他政治生涯最輝煌的時刻。“四人幫”倒台後,國家又專(zhuan) 門為(wei) 他拍攝了一部故事電影《李四光》,時至今日中學地理教科書(shu) 還在介紹地質力學。北京新落成的中華世紀壇古今40位中華名人中,李四光的塑像,也赫然的出現。

對於(yu) 此事,地學界一直都有質疑。文革以後,當年發現大慶油田的當事人黃汲清先生更是接連上書(shu) 最高領導人鄧小平,希望中央能就此給個(ge) 說法,其中就提到要在地學界開展“百家爭(zheng) 鳴”的問題,鄧小平對此也做了專(zhuan) 門的批示。中央電視台也采訪了發現大慶油田的另一功臣謝家榮的兒(er) 子謝學錦院士,對大慶油田的事情也有涉及。地理學家施雅風後來撰文說,有許多的學者對李四光的冰川學說也表示懷疑和反對。六十年代,《科學通報》曾一度對此問題展開討論,可惜當時條件,不允許充分的辯論,以致中途停止,未得結果。所以李四光的這個(ge) 霸道,在當時肯定是有目共睹的。

不平則鳴,曾隸屬地質部的作家何建明,以及獨立作家文樂(le) 然和何民等人,曾分別撰寫(xie) 報告文學,對大慶油田發現的問題,做過專(zhuan) 門的報道(何建明:《秘密檔案——大慶油田發現真相》;何建明:《科學家的名利場》;文樂(le) 然:《沉重的崇高-兩(liang) 代院士的人生格局》;何民:《黃汲清與(yu) 中國石油大發現》)。

為(wei) 此,李四光的女兒(er) 李林院士,曾把作家何建明告上了法庭,結果是法庭判李林勝訴。最近,地質科學院的趙文津院士,也就李四光發現大慶油田的貢獻,撰長文對作家何民和故去的黃汲清院士做了係統的反駁和澄清(《李四光與(yu) 中國石油的大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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